兵
兵,是人类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有了兵,就有了战争,有了血腥,有了对人类成千上万的杀戮。过去的人一听说兵或者看到一个兵就害怕。兵在人们的心目中是恶魔,是鬼怪,是翻脸不认人随时可能对你构成威协变异了的人类。
永隆河有几个团防局的兵,后来来了正规军驻防。正规军人多,有机枪大炮。他们也镇压土匪。那时,老百姓称正规军为大营的兵。
大营的兵来到了永隆河,就没人敢上街,热集比冷集都不如。这时,永隆河河里特有的那种非常和谐的喧闹声也会嘎然而止。他们驻防后,老百姓慢慢摸透了脾气,胆大的就先上了街。之后乡下上街赶集的人才慢慢多起来,永隆河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我亲眼看见这些兵买菜时就打人骂人。人们看见兵时总是存在害怕心理。
我家在永隆做豆腐卖,和一些大营兵的关系就很好。如果有兵到我家,我们就请他们喝豆浆,吃豆腐,当然是一律免费让其享用。一个姓王的炊事员兵是我家的常客,他如果有锅巴饭,就拿来便宜卖给我家。慢慢熟悉后,还提出要我认他作干爸。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和我家都不会把此当真。不管冬夏,这些兵都是买豆腐的大主顾。大营的兵突然要开拔了,乡下的人在这时候就不敢上街了,怕被兵抓走。有些熟人上了街,就到我家躲起来。有的熟人在街上被兵抓住了,只要我家出面求情,立刻会被放掉。
被大营的兵抓去的人都被迫给他们做挑夫,而且是挑重担子。如果走慢了,还要挨打受骂。腿子走跛了还得跟着他们走。要是不偷跑,休想回家。那时的兵都是一些游民和无职业者出身,甚至还有好多流氓恶人混杂其中。所以人们常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要是在乡下看见这些兵,就要跑八百里不回头的。
据说这些大营的兵是军阀吴佩孚的兵。也叫北兵。
北伐军
一九二六年,永隆河大营的兵突然间销声匿迹,不知到哪去了,只有几个团防局的兵了。到了冬天,也就是农历十月间,正是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的时节,永隆河又到了成千上万的兵。他们每人一个斗笠,人称“斗笠兵”。斗笠兵的军纪严整,士气高昂,行军走路,很是威风。开始,人们象以往遇到兵一样,害怕的心理依然如故。后来看见他们不拉伕,不扰民,说话很和气,买一个鸡蛋都给钱,大家紧张防范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永隆河的人们对这些兵的作为感到很是稀奇,知道他们才是老百姓自己的兵,所以很喜欢这些兵,称这些兵为南兵。这些南兵是来打北兵的,把北兵称为
“北垮子”。就是由于这些背着斗笠的南兵到来,才使得那些害人的北兵仓惶撤出了永隆河。
一天早晨,我提着书篮子高高兴兴上学去。看见很多斗笠兵个个精神抖擞,从永隆河往南河方向而去。他们见了我,很和气地和我打招呼:“小学生,你这点年纪就读了这么多书?”
还有一个文质彬彬二十岁左右的兵十分好奇地把我的一本书拿去十分小心地翻了翻,看了一下,又很小心地放在我的书篮子里。走时还面带微笑十分客气地对着我说:“耽误你了!”
当天我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别人说他们是斗笠兵中的学生兵,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兵。
南兵撤走时,不是象北兵那样去拉伕,而是用钱很客气地请人挑担子,而且不是重担子。丁心田被他们请去挑担子送了两天。他回来十分神秘十分得意也是十分感激地把他自己当挑夫的经过讲给大家听,说:“我把他们送到沙洋到多宝中间的汉江边时,南兵就和北兵打起来了。一个开花炮弹落在了我们附近,一个兵马上把我往地上一推,一下压在我的身上。只听轰隆一声,把我的耳朵都震聋了。从地上一爬起来,他就给了我三块大洋。说这里危险,叫我赶快离开战场。我就回来了。”
大家都说:“这个斗笠兵真好!真是不简单!”
当时,我们在家也听到了从西面的远方传来的枪炮声,知道这些斗笠兵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在和北兵浴血奋战
后来才知道这些斗笠兵就是国共合作时期的北伐革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