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永隆河镇的河里面特有的喧闹声又一次停止了,夜里打更老人“梆梆”的敲击声和抑扬顿挫的警示声也随之停止。永隆河被白色恐怖深深地笼罩着,陷入到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让人感到沉闷、窒息。
杀士工会这天,士工会预先豪不知情,豪无准备。很多赤手空拳的士工会成员都涌向河里向西逃跑。抢渡船过河,落水者不计其数。还有泅水过河的,衣服也湿透了。幸亏严、丁、朱三姓的人没有听他们这些恶狗的话,没有派人在路上进行拦杀,让过了河的士工会的成员全逃跑了。
有三个士工会的人被我父亲领着跑到丁家营我们的家里。刚进我家的门,国校叔(一个杀猪的屠户)等几个人就气势汹汹地来到我家,要把这三个人拉出去杀了。他骂到:“老子有一天上街,没有给他们让路,他们就给了老子一嘴巴。把这些王八狗日的一定要杀干净!”
我的祖父拍着胸道:“国校!你要杀他们三人,老子用这条命和你拼了!难道这士工会的人全是坏的?”
被我的祖父一骂,他们几个人就不敢动手了。因为还有我家的一些堂叔父们也都站在祖父一边助祖父的威。他们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这三个士工会的人,一个三十大几岁,一个二十多岁,一个十七八岁,是江陵人,都长得十分精干。当时农民都是光头,他们都是长头发。三人的这种打扮,在当地很是醒目现眼。这三个人从永隆河街上跑出来后,已经是吓得魂不附体了,就在我家住了六
、七天。我们招待他们吃喝,帮他们把头发剃了,换了衣服,打扮成农民模样后,才离开我家。我父亲还送给他们回家的盘緾费。父亲把他们向着沙洋方向送了几十里地,到了安全地带,才和他们分别。分别时,三个人流着泪,死死握住父亲的手舍不得松开,就这样千言万语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当初喊“打倒严丁朱张”的人,谁知却被姓丁的人给救了命,也不知道士工会的人要作何感想。
张氏
五祖父后来娶的一个妻子叫张氏,张氏的一生是十分不幸的。
张氏是荆门后港人。其原来的丈夫也是后港人,叫盛玉美,非常贫穷,逃荒要饭几乎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内容。一年,盛玉美领着妻子张氏、大女儿想孙、二女儿桂英、三儿子八斤一行五人,逃荒到了汉江之东的丁家营。
丁家营有一所祠堂。看管祠堂的人叫刘兴普,无儿无女。刘兴普与其妻沈氏种着祠堂前后左右的几亩地,这些地归祠堂所有。他种的地既不交租,也不收税,也不用交任何费用。这几亩地的收入就是其看管丁家祠堂的报酬。只要丁姓全族有什么大事,比如祭祠堂等,他就要无偿帮忙。在那么多的人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当年,刘兴普夫妇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